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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21 游戲結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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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倒計時:

[17:26:34]】

一天不到的時間。

怪物的腦袋用力擠進公主的手心, 柔軟的長發纏繞住她手掌,包裹的嚴嚴實實,像是從手中長出的發絲, 將腦袋與手掌連在一起。

溫妮莎覺得這頭發就像是蜘蛛絲, 骷髏人就跟個妖精似的, 一心要把人類的精氣吸完。

她沈默的捧著怪物的腦袋,回想剛剛的夢境……

手臂掉了, 成了白骨。

僅僅只是個夢嗎?

溫妮莎一方面覺得就只是個夢而已, 一方面又覺得, 真實的感到可怕, 還有一絲絲的難過。

但她過去的記憶銜接的很完美,尤其是小時候, 因為體弱多病,出行總是有很多人陪著——

甚至稍微惡劣一點的天氣, 她都不會出門玩。

怎麽也不可能斷了兩條手臂。

“溫妮莎……”

怪物怕打擾到她似的, 小聲呼喚。

溫妮莎低頭看手中的腦袋,又擡頭看向正蹲在她身旁的怪物。

有點點詭異。

但也勉強習慣。

“你之前……”

剛說了三個字,骷髏人明明沒有腦袋,卻依舊給人一種眼神一亮, 仿佛被遺棄的狗狗忽然聽到主人呼喚的開心與激動。

——如果祂有尾巴, 說不定已經搖起來了。

溫妮莎:“……”

掌心的腦袋正眼巴巴的望著公主,血色的眼眸宛如剔透的紅寶石般璀璨奪目。

想問的有點多。

公主緩了下心情,挑了個與現實毫無關聯的問題:“我們以前認識嗎?”

骷髏人眼眸晶亮, 似是誰在祂本就熱烈的眼眸中又添了把火焰,燒的熾熱。

“你想起來了嗎,溫妮莎?”

慣有的詭異聲音,夾雜著期待。

溫妮莎:“沒有。”

察覺到怪物失望, 她撫摸著祂的腦袋,放柔聲音,“我們之前是怎麽認識的?”

怪物沈浸在失望情緒之中,聲音也低了好幾個調調:“我不告訴你。”

溫妮莎:“……”

怪物哼唧了兩聲:“你都忘記了,我才不告訴你呢!”

好好好,我忘記了。

但是你這個“罵負心漢”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溫妮莎輕輕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平覆了一會兒後,決定現在先不去追究前塵往事……個鬼啊。

如果她以前和怪物認識,那是在哪裏認識的?

游戲還是現實?

又或者,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是現實嗎?

那麽,她脫離游戲,回到的世界是真正的現實世界嗎?

溫妮莎拎著怪物的腦袋,心想,算了,先回到現實再說。

如果現實不是現實,那一定會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現在……

公主問:“那你可以說一說,買了個系統是怎麽回事嗎?”

怪物紅彤彤的眼睛盯著公主,委屈都要溢出來了。

溫妮莎看著都覺得可憐巴拉,但又覺得詭異……

骷髏人小聲嘟囔:“你都花我的錢給四個男人買道具了,我不可以花錢買系統嗎……”

溫妮莎沒聽清:“?”

怪物大聲說:“我就要買系統!我想要!我就買!”

很像一個熊孩子。

還是受了天大委屈的熊孩子。

溫妮莎默了兩秒,安撫性的拍了拍祂的腦袋,深刻認識到,以怪物和她的腦回路比,是問不出什麽了。

她把怪物腦袋放在祂的脖子上,拿著梳子一邊幫祂打理頭發,一邊等死亡過來。

——不知道最後這場死亡是誰來帶來的。

如果是怪物……

不知道直接戳眼睛會不會能爭取一些時間?

或者,美人計?

雖然有些老套,但先用美人計拖延時間,等美人計沒用之後,就戳眼睛……骨頭最脆弱的地方是哪裏來著?

溫妮莎覺得這套組合拳非常好。

當然沒有看到,背對著她,乖巧讓她編辮子的怪物,眼睛越來越紅,紅的詭異,又透著亢奮。

溫妮莎……

竟然要對祂用美人計!

至於後面戳眼睛什麽的,怪物根本不在意——

追公主的難度早就被拔高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不說觸手怪這個被公主殺了無數次,又為公主徹徹底底死了一次才脫離單身行列的怪物。

也不提為了討公主開心,不惜當替身,還時不時故意受傷,殘疾,重病,假死的史萊姆。

就單單是三頭龍,為了哄公主開心,都要時不時向公主表演,三顆頭互相殘殺,吃掉另外兩顆頭的絕技。

所以說……

戳眼睛算什麽。

只要溫妮莎開心,腦袋都可以送給她玩!

詹姆士待在車廂裏,聽著侍從匯報“謝爾默已經瘋了”的消息,微微抿唇。

難得正色:“這是你做的嗎?”

正在吸收系統碎片的系統冷哼了聲,坦坦蕩蕩:“是。”

詹姆士莫名覺得有些煩躁,這種煩躁當然不是因為擔心謝爾默卻無能為力,而是因為謝爾默瘋了,那他呢?

他會不會也在沒有利用價值以後,被系統放棄,變成瘋子?

不不不,他知道的比謝爾默要多許多,謝爾默瘋了還有一條命,他可能連命也不會有。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會讓你實現夢想,不會死也不會瘋。”系統說。

詹姆士一驚:“你能聽到我心中在想什麽?”

系統不屑:“你以為我想聽你那種又中二又幼稚的想法嗎?”

詹姆士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但礙於雙方實力差距,只能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

遇見系統是一個意外。

與系統綁定也是個意外。

系統一分為四更是個意外。

訪問鄰國這種事情,詹姆士並不想去,但系統說其他三份系統都在鄰國,必須盡快接觸到。

——畢竟,一開始資源是全部給詹姆士的,如今一分為四,如果協調不好,難免會讓以為自己正在玩游戲的斯黛拉覺得吃力,進而放棄這個游戲。

而系統之所以催促詹姆士快點去鄰國,還是因為對自己正確的認知:

它深知自己是怎麽個玩意兒,綁定的宿主一定也是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的人物。

一個人貪得無厭,毫無節制的哄著斯黛拉給他們購買商品還好,但如果是三個人一起呢?

這他媽的得多大的財力才能支撐住?

當氪金到一定程度,絕對會有放棄的時候。

所以,系統讓另外三個系統強制休眠。

但並不能維持多久。

詹姆士也不是傻子,馬不停蹄的趕到斯黛拉所在的地方。

謝爾默的家。

說實話,詹姆士遠遠看著斯黛拉,覺得很失望。

漂亮是真的漂亮。

但漂亮之後呢?

穿著布衣為一個平民洗衣做飯,還湊到那個冷著臉,毫無表情卻隱隱透出些高高在上的平民面前討好。

詹姆士心想,有錢又怎麽樣,見識依舊短淺。

他找到謝爾默,表明自己王子的身份,看向正在幹活,甚至毫無存在感的斯黛拉,

“謝爾默先生,你的妻子真漂亮呢。”

謝爾默瞥了眼斯黛拉:“你先出去吧。”

斯黛拉說了句好,轉身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詹姆士的錯覺,好像看到斯黛拉的眼睛陡然變成了血紅色。

恐懼幾欲將他吞沒。

耳邊傳來了謝爾默的聲音。

“她不是我的妻子,只是我救回來的一個村女。”

謝爾默居住的地方是小鎮。

他的表現就是城裏人看不起村裏來的。

倨傲而醜陋的嘴臉。

詹姆士斂了心神,壓下莫名恐懼,吊兒郎當的笑著:“是嗎?我很喜歡她呢。”

他暗示謝爾默:“聽說謝爾默先生正在競爭騎士長的位置,我可以幫你呢。”

——用斯黛拉交換騎士長的位置。

謝爾默只考慮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此時的斯黛拉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只會洗衣做飯,打掃家務,身上有點小錢的女人。

遠遠不如騎士長的位置誘人。

以及……

偶爾會流露出讓他感到懼怕與驚悚的氣息。

未知的恐懼讓謝爾默同意的非常痛快。

當然,是心中同意的痛快。

面上還是扭扭捏捏給自己找了個遮羞布。

晚上的時候。

斯黛拉鋪完床,正要離開,謝爾默攔住了她,看向低眉順眼的女人。

有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面前的女人好像是兩個人。

一個光彩奪目,如燦爛群星;一個憂郁陰沈,仿佛深溝裏爬出來的詭異生物。

而現在的斯黛拉顯然是後者。

原本謝爾默是準備慢慢探究女孩的不同,沒想到被突然出現的詹姆士打亂。

他用劍柄輕浮的挑起女孩的下巴,像是強行剝開花瓣,使花朵徹底綻放。

目光落在女孩漂亮的容顏,微微皺眉——

也難怪詹姆士一個王子會看上。

他忽略掉內心的情緒,冷冷說:“我救了你,你曾經說要報答我。”

房間彌漫了層殺意。

謝爾默戒備的看了圈,回頭見斯黛拉的桃花眼泛著紅色,眨眼之間,又是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

他眉頭皺的更深:“你不樂意?”

斯黛拉沒回話。

冰冷的劍柄拍了拍她臉頰,是一個很不尊重人的動作。

謝爾默的話語也格外不尊重人。

——大概是因為斯黛拉被詹姆士看上,而他的大男子主義又發作,無能的遷怒到了斯黛拉身上。

這位騎士說:“你之前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我只是個平民,配不上你,不過詹姆士王子看上了你,你以後也不用再做這也傭人了的活計了,免得每天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

語調有些陰陽怪氣。

停頓了下,大概是在等斯黛拉服軟,說幾句討好的話。

可是斯黛拉就這麽死氣沈沈的望著他,一言不發。

謝爾默有些惱怒:“不管怎麽說,我之前都救了你……”

“我知道了。”

斯黛拉開口了。

聲線很粗糙,像是在沙礫之中滾過。

謝爾默正要再說什麽,對上斯黛拉漆黑又冰冷的眼睛,喉嚨仿佛卡了根魚刺,又腫又疼,竟是說不出一點話。

等緩過那陣疼痛,謝爾默不住的咳嗽,眼前早已經沒了斯黛拉的蹤跡。

而剛剛那一瞬間。

他真的覺得自己會死。

……

詹姆士帶著斯黛拉回帝都的時候,長長的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斯黛拉安安靜靜的跟在了他身邊,而謝爾默這種將女人獻出來謀取利益的男人,一定不會在斯黛拉心中留下好印象。

可。

馬車裏怎麽越來越冷了?

詹姆士整個人都像是浸泡在了冷冷的深海裏,上面浮了層厚厚的冰,將他困得嚴嚴實實。

馬車顛簸了下。

陰冷之氣陡然消散。

而面前的女孩好像也隨之發生變化,眉眼依舊是那個眉眼,但卻是在死氣沈沈的軀殼註入了璀璨靈魂,耀眼至極。

而詹姆士也清楚的看到了女孩旁邊浮現出透明的屏障一般的東西,上面寫著他的名字與生平。

最突出的一行字是他的好感度:

10(見面也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

系統說:“這是斯黛拉的游戲面板,你可以根據心情調整好感度,當好感度達到一定程度時,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給你買商品了。”

詹姆士按照系統的提示,控制好感度上升了一個點。

而隨之,斯黛拉看了過來,那雙桃花眼浸滿了柔情。

不遠處小鎮裏,正在練劍的謝爾默聽到了莫名的聲音。

“軟飯硬吃系統綁定中……”

“綁定成功。”

在了解了系統功能之後,本就煩躁的謝爾默,更加煩躁。

而帶走斯黛拉的詹姆士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一禮拜。

因為斯黛拉搬出了他的府邸,在帝都買了個府邸,自己住。

偶然遇見謝爾默後,他們之間像是從來沒有齟齬般,重新認識,相處融洽。

剩下的兩個,拜爾德與艾薩克也找了過來。

像是偶然遇到,實際上卻是刻意為之。

再之後,便開始了這場名為欺詐的游戲。

詹姆士按照系統的提示,去找溫妮莎,心情很覆雜。

他第一眼見斯黛拉,以為她是一個膽小怯弱的女孩。

但相處久了,他就發現,斯黛拉像是有兩個性格。

一個閃著光,一個冒著黑氣。

前者足夠吸引人,而後者,也並非懦弱的讓人欺負。

是,陰沈的令人心生恐懼,足以抵消他們對斯黛拉的愛慕。

而斯黛拉,也確實是將他們當成一場游戲。

一場她開心了就玩玩的游戲。

不開心了,能夠好久都不來玩的一場游戲。

甚至,沒興致了,便在街上隨便找找好玩的,見到他們四個也只是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詹姆士對其他三個一開始是抵觸,後來便是結成了同盟。

畢竟一個人的吸引力太少,完全沒法讓斯黛拉保持長久的興趣與新奇感。

後來呢?

後來就演變成了四個人為了系統商城裏的商品爭寵。

再後來。

那個閃著光芒的斯黛拉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陰鷙詭怪的斯黛拉。

他們的系統發出聲音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直至消失不見。

詹姆士與拜爾德等四人,非常真切的從斯黛拉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恐懼。

死亡的恐懼。

於是四人聯手將斯黛拉給殺了。

因為被發現,還特意要殺了溫妮莎……

等等等等。

詹姆士恍惚,他們為什麽要殺溫妮莎?

難道僅僅是因為溫妮莎撞到了他們殺死斯黛拉嗎?

可斯黛拉與溫妮莎又有什麽關系?

即便有關系又如何?

難道溫妮莎還能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殺掉他這個鄰國王子嗎?

然後再殺掉皇家騎士長,公爵之子,聖子?

況且,溫妮莎,她本來就是一個毫不起眼,沒有存在感,沒有任何實權的公主啊!

詹姆士握緊腰間的佩劍——這是系統從謝爾默那裏回收的系統商城裏的佩劍,能夠百分百擊殺目標。

如今落在了他手中。

但卻沒有任何安全感。

好像他們所做的一切,背後都有推手一般,推著他們前進,推著他們一步步走向一個既定的結局。

詹姆士吞咽了口唾沫。

如果說,之前還因為重新得到系統而自得,這一會兒更多的,就是恐懼。

“你。”這位王子頓了頓,組織語言,詢問,“你有沒有覺得溫妮莎的出現很奇怪。”

系統回的很快,仍然是冷漠的機械音:“沒有。”

詹姆士真想不顧形象的叫一聲。

天啊!這還不奇怪嗎!

她莫名的出現,手裏捧著顆腦袋,所到之處都是混亂,詭-異的像暗黑童話。

這!還!不!奇!怪!

能夠聽到他想法的系統沒有理會,轉了話題:“你準備好了嗎?”

詹姆士:“還沒。”

“殺了溫妮莎。”系統冷冷說,“別辦砸了,否則即刻抹殺。”

詹姆士楞了:“抹殺?”

系統:“就是死了。”

詹姆士惱怒:“憑什麽……”

他話沒說完,就受到電擊懲罰,腿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渾身抽搐。

好在這裏沒有人,不至於丟臉。

系統的語調毫無波瀾,平平的機械音:

“言語對系統不敬,電擊懲罰一次。”

“請宿主立即執行任務,否則抹殺。”

詹姆士臉色陰沈,咬著牙不敢說任何反對的話語。

他扶著冷冰冰的車廂壁站起身,緩了好久,才恢覆正常。

一瘸一拐的朝溫妮莎的車廂走去。

他盡量讓自己不那麽陰陽怪氣:“你覺得,我這個模樣能殺掉溫妮莎嗎?”

系統冷漠:“這並不在本系統的考慮範圍。”

詹姆士咬牙,怒火又添了一層,心想,抹殺,還不如瘋了呢。

最起碼在這裏瘋,就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問題,他多少會受到優待。

但不管再怎麽憤恨,也只能跌跌撞撞的走到溫妮莎的車廂。

敲了敲門。

傳來女孩嬌俏而溫柔的聲音:“誰呀?”

詹姆士站直身體,整了整衣服,露出溫柔而紳士的笑容:“是我,詹姆士,溫妮莎公主。”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請教,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

“好呀。”溫妮莎似乎毫無戒備。

詹姆士壓下心中的恐懼,拉開車廂門,入目的就是,溫妮莎在給她的新婚丈夫梳頭。

沒有捧著顆腦袋。

他松了口氣……

等等。

溫妮莎的新婚丈夫,不是已經死了嗎?

已經被拜爾德砍下了腦袋!

詹姆士睜大雙眼,在系統的提醒下,穩住心神:“溫妮莎公主,這位是……”

溫妮莎乜了他眼。

就像是在說,關你什麽事?

公主沒有解釋,怪物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

詹姆士輕咳了聲:“溫妮莎公主手真巧。”

溫妮莎給怪物紮了個半馬尾:“你有什麽事?”

“忽然覺得,你很像我曾經認識的故人呢。”

詹姆士朝溫妮莎挪動了幾步,確保騎士劍能夠一擊即中的距離。

溫妮莎:“斯黛拉嗎?”

“那確實很像。”

詹姆士楞了,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提起。

畢竟她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是借屍還魂,然後來覆仇的。

溫妮莎給怪物做好發型,就看向了詹姆士,眉眼微彎:“可以和我講講斯黛拉的事嗎?”

怪物的手指化成了白骨,緊緊勾著溫妮莎的指尖,似是在宣示主權。

耳邊是列車“嗚,嗚,嗚”的長鳴,像是怒號,像是哀嘆。

詹姆士覺得頭腦脹疼,面上卻還強撐起笑容:“是我之前認識的一個女孩。”

“她很漂亮,很溫柔,也很善良,我很喜歡她。”

溫妮莎歪了歪腦袋,漂亮的臉蛋寫滿疑惑:“你喜歡她,然後殺了她嗎?”

詹姆士努力克制的怒氣,騰的一下升起來。

“我殺了她?!”

“難道不是她先對我們起了殺心嗎?”

難道不是斯黛拉每天用那陰沈詭異又死氣沈沈的視線看他們,他們怎麽會因為懼怕而動手!

但很快,詹姆士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這位溫妮莎公主看他的目光越來越疑惑。

——明明她就是斯黛拉,竟然還裝的這麽像!

詹姆士深吸一口氣,說:“溫妮莎公主,您覺得斯黛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溫妮莎忽然笑了,笑容有些詭異,脆生生的大聲回:“是最最最美好的人!”

眼神也亮。

就好像小孩子熱情回答問題,並且說出正確答案的模樣。

有些不對。

詹姆士皺眉。

列車進入了隧道,車廂裏燃著的燈忽然熄滅。

這裏陷入了一片黑暗,只隱隱約約能夠瞧見人影。

詹姆士本就不怎麽清明的腦袋更加模糊,腦海中回響的全是系統讓他殺死溫妮莎的指令。

以及。

抹!殺!

冷冰冰的兩個字不斷的在腦海游蕩。

抹殺……

抹殺……

死亡……

他不要死!

詹姆士猛地抽出騎士劍,沖著人影狠狠地刺過去。

臉上似是迸濺到了血液,一滴一滴,落滿了臉頰。

昏昏沈沈,混混沌沌。

列車終於駛出了隧道,亮光乍現,撕破了遮蔽他腦海清明的黑布,點亮理智。

詹姆士氣喘籲籲,望著眼前已經死去的女孩,大驚失色。

“系統!系統!”

“你看她!她像不像死去的斯黛拉!”

躺在地上,血流成河,桃花眼暴凸出眼眶,慢慢,慢慢,變成了猩紅色眼球。

那張屬於溫妮莎的容顏,也變成了斯黛拉的臉。

像是在無聲控訴。

——為什麽又殺了我?

詹姆士崩潰大叫。

對他來說,殺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殺不死!

反反覆覆覆活!

他抹了把臉,迸濺上的不是血液,而是他的淚水。

“我說過。”

“你們欠她的……”

“都要還回來!”

詹姆士怔怔擡頭,望向不遠處站著的,溫妮莎的新婚丈夫。

祂的樣貌,詹姆士根本看不清楚,也不敢窺探。

他握著劍的手不停顫抖:“你,你到底誰!”

怪物歪歪腦袋,一派天真,語調含糊而嘶啞,“我是斯黛拉呀。”

詹姆士看向地上溫妮莎的屍體。

溫妮莎慢慢變成了白骨。

——這根本不是溫妮莎,而是怪物的幻術。

忽然,詹姆士心口一痛。

像是有什麽被剝離走了。

眼神驟然一黑,沒了意識。

怪物沒有血肉的手掌捏著個團狀渾濁的東西。

系統冷冰冰的機械音透著慌亂:“放開我!主神不會放過你們的!”

“祂會殺了公主!”

“你們這個怪物,永遠只配在陰溝裏生活!”

它尖銳的叫道:“主神會殺了你的!”

怪物沒理會它,直接把它扔給了溫妮莎的系統。

【別什麽垃圾都讓我吃。】

怪物走到床邊,拉開被子,看著正在熟睡的溫妮莎。

白骨摸著她的臉頰。

【你應該把你做過的事,告訴她。】

怪物沒回話。

【她雖然不至於愛上你,但應該會感動的。】

也許是怪物太過沈默,系統都放輕柔了些聲音。

【你在難過嗎?】

怪物興奮:“我在想,今晚穿哪一套衣服。”

【……】

【呸!舔狗!】

怪物不開心,“你以後才是舔狗。”

【我不會。】

【我沒有感情。】

骷髏人認真反駁:“你為了追公主,每天穿的可給我們怪物省布料了。”

【……不可能!】

骷髏人:“我今晚會嘲笑未來的你的。”

【……?】

這是怎麽個時間線?

不過系統也沒想太久,本來就已經把艾薩克與拜爾德的系統吞了,如今把詹姆士的系統也解決了……

完全吸收了他們系統的計劃。

沈默了會兒。

【這個主神,腦子有病。】

怪物捏著公主的臉頰:“?”

【因為打不過你,所以準備殺掉公主。】

怪物:“哦。”

系統又幸災樂禍。

【公主好可憐哦,完全是無妄之災。】

【她會不會覺得你是個麻煩精?】

骷髏人把賬記在小本本上,然後摸出一個透明的屏幕,阻擋了系統的視線。

劈裏啪啦的打字。

【?】

【你在做什麽?】

骷髏人頭也不擡:“在教育正在追公主怪物。”

【嘖嘖。】

【要我說公主有什麽好的,嬌滴滴的,還得哄著,可麻煩了,哪裏有單身快樂呢?】

骷髏人沒回話。

系統一個人唱獨角戲,覺得沒什麽意思,便也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忽然聽到了金幣叮咚的聲音。

【進賬99999999金幣。】

驚訝了一瞬。

【你哪裏來的錢?】

怪物打工掙的這麽多嗎?

骷髏人認真:“我用智慧得到的。”

系統無所謂,反正錢到賬就萬事大吉,管祂是哪個怪物付的呢?

溫妮莎印象之中,自己給怪物梳了個半馬尾,緊接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之後就又進入了夢境。

仍然是漆黑一片,但沒有了累累白骨,反而有些若有似無的電流聲。

溫妮莎耳邊出現了滋滋啦啦的機械音。

是上下級的對話。

“我們之前與祂開戰,慘敗而歸,如今剛好找到祂的弱點……我聽說,祂的錢全在溫妮莎手中,把祂的錢騙過來。”

“我們正是缺錢的時候。”

溫妮莎耐心聽了下去。

另一個機械音回到:“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騙到錢之後,就把溫妮莎給殺了。”

“對我們來說,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很模糊,兩者重合的時候,她就能徹底死亡。”

“能做到嗎?”

“能!”

“我能做到!長官,伯德004號保證完成任務!”

溫妮莎:“……”

原來伯德游戲公司是這樣來的啊。

所以她從一開始進入游戲就是在這個東西的操縱之下。

那……

它們騙她的錢是怎麽回事?

她的錢,都是她家的。

他們家雖然是皇室,但近百年來都沒有開戰了。

這些又是怎麽回事?

“溫妮莎……”

是怪物的聲音。

依舊是那麽的詭異而驚悚。

卻又黏膩膩的。

溫妮莎眼睫輕顫,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白白的骷髏。

“……”

緩緩的,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溫妮莎……”

“你不認識我了嗎……”

“為什麽又閉上眼?”

溫妮莎心想,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單純的不想看到這麽驚悚的畫面?

骷髏人爬上床,躺在她身邊,摟著她,硬生生擠進她懷裏。

“……”

公主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倆的身型,你抱著我比較合適?”

而不是,你鉆進我懷裏,讓我摟著你睡覺。

骷髏人委屈:“可是你之前不讓我抱你。”

溫妮莎:“?”

她說過這種話嗎?

骷髏人又小心求證:“那我現在可以抱你嗎?”

溫妮莎心累:“隨你。”

然後公主就被按在了怪物懷中,貼在了冰冷的骨頭上,卻好像很溫柔一樣。

溫妮莎莫名想起,那個夢。

小女孩與骷髏人。

骷髏人抱著小女孩玩耍。

玩耍的畫面漸漸清晰。

骷髏人珍惜的抱著兩條化成白骨的手臂去找了還是小女孩模樣的溫妮莎。

祂蹲在溫妮莎身邊,小心又溫柔的給她按手臂。

溫妮莎完全不領情。

“我不要。”

她失去兩條手臂,坐在白骨上,找個殘破的洋娃娃。

“都是假的,我不要。”

骷髏人無措的舉著骨頭,祂絞盡腦汁般,才想出安撫她的話語。

“你的骨頭,很漂亮。”

“骨頭,是真的。”

溫妮莎垂頭,小聲嘟囔

“反正我就是不要。”

“它不是真的手臂,就是骨頭。”

陰沈沈的地域,黑霧繚繞,白骨堆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彌漫著森森寒意。

溫妮莎垂下眼簾,鴉睫在皙白的肌膚上投出落寞的剪影。

“我為什麽不會死呢?”

“他們都不喜歡我。”

“想要我死,我斷了手臂,可我還是活著。”

骷髏人歪了歪腦袋,有些疑惑:“你已經死了啊。”

溫妮莎怔怔:“對哦,我已經死了。”

“我掉下懸崖,還摔斷了手臂,已經死了。”

骷髏人還抱著她的手臂,手掌放在了她的膝蓋:“沒關系,我也死了。”

“而且。”

“我喜歡你啊!”

正在此時。

【提示。

死亡時間倒計時:

[00:00:00]】

溫妮莎回神。

看向旁邊摟著她睡覺的骷髏人。

安安靜靜。

像一具沒有生命的骷髏架。

列車停了下來。

沒有嗚嗚咽咽的鳴聲。

車廂門打開,男男女女興奮的出了車廂,參加這場聲勢浩大的懺悔節。

說是懺悔,但臉上卻沒什麽悔意,大多當成了一場玩樂。

溫妮莎戳了戳骷髏人,沒有任何回應。

系統冷漠的機械音又響了起來。

【游戲結束。

恭喜你順利通關。】

公主在怪物的懷中化成霧氣。

直到霧氣完全散去。

骷髏人還保持著擁抱公主的姿勢。

【我也走了。】

系統離開了。

良久。

骷髏人小聲說:“我也要回家了。”

依舊是黑漆漆的陰暗地域,白骨累累,周邊翻滾著濃郁的黑色霧氣。

骷髏人坐在王座。

旁邊沒有公主,只有祂孤零零的身影。

祂望著眼前浮現的景象。

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溫妮莎在病房裏醒過來,周邊是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姐姐,在陪伴她,寵愛她。

祂想起曾經問溫妮莎,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小女孩思索了會兒,說:“想要有個幸福的家庭,有愛我的父母,最好還有一個哥哥或者姐姐。”

“這樣我和你玩游戲,贏不了,就可以讓他們來!”

骷髏人心想,你哥哥姐姐來也贏不了。

但是。

“歡迎回家,溫妮莎。”

“祝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開心。”

這片寂靜的白骨地,只有祂孤零零一個。

海曼號瘋了四個人。

其中三個人已經確認犯罪,而詹姆士王子,雖然另外三個已經確定他確實犯罪,但他還是鄰國王子,還是要考慮到兩國關系。

而且。

正巧輪到了懺悔節。

這四個犯人,又都身居高位,神父便提議,讓他們也參加節日,進行懺悔。

瘋瘋癲癲的四個人,被守衛看著,困在角落。

在熱鬧的人群中並不顯眼,

上方的神父敲響了鐘。

沈悶,猶如哀鳴。

“現在,懺悔開始。”

“請諸位,真誠的,坦白的,開始懺悔。”

眾人跪在蒲團。

虔誠的低聲訴說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事。

形成一片嗡嗡嗡的聲音,就連跪在旁邊最近的朋友也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麽。

可就是這種環境。

有幾位人的聲音卻格外明顯。

“我懺悔!”

尖銳,激昂。

“我十五歲的時候喜歡大公主,為了她我把二公主騙了出來,交給了人販子。”

“我懺悔!”

“我見到了拜爾德販賣女孩卻沒有制止,還收了一百金幣替他保密,並且我還偷偷塞給了人販子一個金幣,讓他把二公主送的越遠越好!”

這兩道聲音都同樣的尖銳,穿透力極強,飄蕩在這片廣場。

其他懺悔的人們已經停下了聲音,面面相覷。

看向公爵之子,與鄰國王子。

都覺得匪夷所思。

懺悔節雖然叫做懺悔節,但沒有人會真的把自己的錯事大聲念出來。

小聲念出來的都是無關緊要的過錯。

真正犯了個大錯的,都在心中默默懺悔。

誰會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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